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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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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眼鏡店還在陸陸續續地進來新客人,導購小姑娘搞不清這倆人是怎麽回事,略略尷尬地說:“要不,您二位先挑挑鏡框?”

“不。”殷弦月搖頭,“不用了……不好意思,我不買了。”

說完,殷弦月側身要走。

路槐卻牢牢摟著他,一頭白發的青年容顏俊美無雙。

他是物理上的“撕書男”、“從小說裏走出來的人”,擁有一張美到超越性別的臉,這也是主角的標配。當主角的,哪有不好看的。

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吸引著店裏幾乎所有人的目光,有偶爾飄過來的,有盯得入了神的。

路槐彎著唇角,含著笑對導購姑娘說:“抱歉,我們有點急事。”

說話時,他過分修長的手指在殷弦月的肩頭點了兩下。

姑娘凝望著路槐的臉,似乎完全聽不見也不在乎他究竟說了些什麽。

“哦……那,慢走。”姑娘磕巴出一句話來。

殷弦月幾乎被挾制著離開店裏,他沒有多害怕,反而非常挫敗。那是一種屬於自己的東西,卻不受自己控制的挫敗感。

殷弦月的肩膀單薄,明明是同齡人,他看上去比路槐足小了兩個尺碼。這樣一個白發紅瞳的俊美男青年,很自然地被行人們不自覺地打量。

直到殷弦月清晰地聽見了一句——

“我草,二次元。”

是的,殷弦月腹誹著,他就是個二次元,物理意義上的二次元。

“帶我去哪。”殷弦月涼聲問道。

“去處理你自己在稻草人廣場弄的爛攤子。”路槐說。

“什麽?”

下一瞬,路槐鉗著他轉入暗巷。

腥臭的垃圾桶味道蠻橫地湧入鼻腔,呼吸道像嗆了滾燙的辣椒水,殷弦月立刻條件反射地兩只手同時捂住口鼻,一股難以壓制的嘔吐感驟然上湧。

路槐攬著他,三兩步走到暗巷盡頭,殷弦月已經非常想吐了。

腸胃是情緒器官,這味道的刺激已經夠猛了,加上殷弦月是個寫書的,四體不勤,思維卻敏銳,短短走這麽兩三步,已經腦補出被暗巷開膛手丟棄在這裏的器官們自然腐爛,圍繞著健碩的蒼蠅……

“嘔——”

還是吐了。

殷弦月恐怕是世界上第一個穿越到自己寫的小說裏之後,做的第一件事是吐了一地的人。

路槐也沒想到。

那暗巷的腐臭味道是他故意弄的,他擺了一些異種死亡後的殘肢碎片,半個巴掌大,但殺傷力驚人,為的是驅散普通民眾,不讓他們貿然靠近。

殷弦月支著膝蓋,吐得兩眼通紅,幾滴眼淚順著面頰淌到下顎,最後掛在瘦削的下巴尖兒上。

“不好意思。”殷弦月啞著嗓子,好不容易不再嘔了,擡頭問路槐,“有水嗎?”

顯然沒有。

路槐比他更迷茫,因為這裏是神諭殿的大門口,他吐了一門檻。

“沒有。”路槐說。

殷弦月閉了閉眼,準備用袖子擦一下然後外套就不要了的時候……路槐又說話了。

“裏面有。”

殷弦月“哦”了聲,保住了外套,擡腳跨過門檻,以及門檻上自己的嘔吐物。走進去之後他才意識到——

他進入了《洛爾之楓》。

入目是神諭殿的內部,神諭殿足有140米高,內部可容納5萬人同時祈禱,壁畫記錄了洛爾大陸的出生。

壁畫記載,古神洛爾走出了虛無之境,祂踏入一片從未涉足的土地,那裏十分寧靜,只有一棵楓樹佇立。

一片楓葉落在古神的掌心,祂捏著梗部,饒有興趣地將楓葉舉到眼前,細細端詳。

下一幅畫,忽然風雨襲來,古神洛爾輕輕吻了一下楓葉,接著祂松開了手指,任楓葉隨著風雨遠去。

壁畫沒有畫出神的樣貌,多是背面或側面。即便是側臉,也有神的長發被風吹起而擋住。

那片神吻過的楓葉,在宙海群星之間飄蕩。

它就是洛爾大陸。

“這邊。”路槐說。

殷弦月回神,看向路槐。

神殿中還有其他人,大約十幾個人,穿修袍,圍著紅衣主教。他們對陌生人到訪,完全沒有任何新奇,該做什麽依然在做什麽。

“溫音修女。”路槐喚了一聲。

正在擦拭洛爾神像下方祭臺的修女回過頭,她將抹布放下,轉過身:“有什麽事嗎?”

“麻煩您,帶他去洗洗臉。”路槐說。

那巨大的洛爾神像,約莫有50米高,與古埃及的方尖碑一樣,由整塊花崗巖雕刻而成。只不過神像沒有鍍金包裹,是花崗巖原本的顏色。

洛爾大陸的人認為,凡人不應該看見神的容顏,所以洛爾被蓋上一層垂到腰間的薄紗。自然,紗也是雕塑的一部分。

溫音說:“好的。”

她走過來,看了看殷弦月,說:“請跟我來。”

溫音,殷弦月非常喜歡的一個角色。她是虔誠的古神信徒,也是神諭殿護衛隊的一員,同時她的種族是黑頸響尾蛇。強大而內斂的女生,心中有無窮的信仰的力量。

溫音帶著他來到神殿側面,掀開側門的門簾,說了句“稍等”。

片刻後,溫音端來一盆清水。

與人類為主體的晝區不同,霧區還保持著比較原始的生活方式。在井中取水,靠陽光照明。

“謝謝。”殷弦月說。

墻根有多砌出來的一個石臺,殷弦月接過盆,放上去,再摘下眼鏡,掬水洗臉漱口。

溫音一言不發,大部分蛇類是安靜的動物,甚至不會有什麽存在感。

殷弦月知道他們要出來洗臉漱口的原因,神諭殿是聖潔的地方,不能沾有洗臉水。所以殷弦月洗完臉,掙紮了一下,說:“那個,很抱歉,我剛剛……吐門檻上了。”

溫音瘦小,冷漠的長相,她一心侍奉古神,何事都激不起波瀾。

當然,除了玷汙神明。

“哪裏的門檻?”溫音問。

“神殿的……門檻。”殷弦月如實作答。

好了現在他大概知道路槐為什麽特意叫這位修女帶他出來洗臉了。

溫音的瞳,是夜行蛇的縫狀豎瞳,在相當的震驚下,幾乎瞪成了一個圓。

“你汙染了神殿!”溫音上前一步揪住殷弦月的領口,將他摔在石墻上,“褻瀆神明!”

那一下撞到了殷弦月的後腦勺,他被溫音舉得雙腳離地。普通人類在超自然生物面前沒有任何反抗能力,他只能道歉。

直到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:“溫音。”

路槐覺得差不多了,這脆弱的造物主別真被修女給殺了,不然事情過於荒謬:“算了,他不是故意的,傳送點有一些異種的殘骸,味道很沖。”

修女恢覆了理智,蛇瞳慢慢變了回來。

她松開手後退後兩步,好像剛才的暴起只是卡了個Bug,溫音又是寧靜的模樣。

她沒有向殷弦月道歉,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。

不過溫音還是用左手虛握一個拳,抵了一下眉心位置,說:“古神祝福你。”

說完,便進去神殿了。

殷弦月沒有東西擦臉,只用袖子隨意抹了一下,然後看向路槐:“所以連接兩個世界的,是神諭殿門,和巷子?”

“是神諭殿門和任何地方,那個巷子只是不易被人察覺。”路槐說,“洗好了就走,稻草人廣場因為你的章節標題,現在有三十三個狂暴、且吞噬了巫師能量的異種。”

“啊?”殷弦月一楞。

殷弦月眨巴了兩下眼睛,尤其鏡片裂開的那只,更顯得他無辜又迷茫。

“三十三個狂暴、且吞噬了巫師能量的……異種,在稻草人廣場?”殷弦月問。

路槐點頭,眼神在說:是你幹的。

殷弦月更迷茫了。

路槐聳了一下肩,他摸了一下自己後腦勺,這是他煩悶時候的下意識動作:“先走,邊走邊說。”

殷弦月擡腳跟上。

從神諭殿側門向南,這裏是洛爾大陸霧區北方的微風平原,地處霧區偏北。從這裏再向北300公裏就是荒海,殷弦月是知道的。

“我不能讓異種吞噬巫師團首領的能量,所以先殺了那個智慧異種,但首領還是死了,結果剩下的異種像看見香蕉的猴兒一擁而上,一個個的,全有了巫師之力。”

殷弦月嘴巴微張:“那豈不是……”

“亂套了。”路槐說。

二人走出不到五分鐘的時間,路槐大致告訴了他現在稻草人廣場的現狀——

現在有兩位守護者用塑造結界籠罩了廣場。

人類的守護軍在疏散民眾,軍情處除開最北方的淒涼哨塔的崗哨守衛們沒過來,所有獵手、將士已經在待命。

“但現在有一個最要命的問題,這也是我把你帶過來的原因。”路槐停下了腳步,平原的風吹過來,他衛衣兜帽的抽繩晃蕩了兩下,“我們的人已經嘗試很多種辦法,可是這些‘魔法異種’,已經……接近於‘不死’了。”

應該說,魔法高階異種。

而三十三這個數字,是巫師團的固定人數,首領的能量也剛剛好只能被三十三個單位吸收。

“三”是無限。

路槐接著說:“往常只要砍掉頭,之後就會像章魚足一樣慢慢不動,現在,高階異種已經用魔法,將大腦在體內割裂,他們的頭顱現在散布在他們身上的所有地方,一會兒你會看見‘無頭異種’。”

怔楞了片刻,殷弦月很快捋清路槐所說的事情。

路槐:“我們已經束手無策,只能讓你來試試,你是我唯一認識的神。”

“一定有什麽辦法的,我……我前面有很多伏筆現在可以拿來用。”殷弦月喃喃道,爾後擡頭,“快先帶我去看看。”

“你坐那個。”路槐一指。

不遠處巨大的巖石上,是出租獅鷲的大叔,和他養的獅鷲。

獅鷲是洛爾大陸很平常的交通工具,一金幣一次。

殷弦月說:“我沒有錢。”

“我給你。”

殷弦月又說:“你有天鷹形態,我不能坐你嗎?”

“……”

確實,獅鷲悠悠閑閑的,像觀光纜車似的。

路槐定了定神:“你想騎我?你捏了我爪子現在還想騎我?你別太過分了。”

被捏肉墊這件事依然懷恨在心呢……殷弦月悻悻地想。

“好吧。”殷弦月伸手,“給我金幣。”

路槐給了他兩枚:“獅鷲會停在稻草人廣場後面的聖火教堂後院,你自己註意安全。”

“嗯。”殷弦月點頭。

而路槐,他會直接去和守護軍匯合。

二人各走一邊,獅鷲嘹亮地朝天大吼一聲後,路槐已經幻化出天鷹的獸態,以一個幾乎旱地拔蔥的垂直角度騰空而起。

殷弦月在大叔的幫助下爬到獅鷲的背上,視線還望著路槐的方向。

路槐是雪白的天鷹,非常好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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